夜深,雨急,冬涼。生平第一次走進梅州城,撲面而來的霧靄與閃爍的街燈,在我眼前幻化成了一個人影。他,是我最尊敬的一位中學數學老師,梅州梅縣人,我對梅州的第一印象,都是他給予的。精瘦精瘦的他,會踢足球,有時鞋一脫,赤腳帶著球,在我們這些小球員中盤來繞去,無人能擋。記得他說過,梅州不僅是足球之鄉,祟文重教風氣也盛,即使窮人家的孩子,砸鍋賣鐵也要供著讀書。他在我們眼中,無疑就是苦學成才的典型。
這次一進梅州,便聽當地朋友用兩個詞兒,給這座古城重新定位:一為“客都”,二是“慢城”。客都似乎說的歷史地位,慢城概括了今日特色。稍加品嚼,兩詞的內涵都相當豐潤,非慢慢體驗品味不可。
雁南飛茶田景區
“全世界的客家人,如果沒到過梅州是終生遺憾”
梅州是全世界最具代表性的客家人聚居地,梅州人講的是我們難得聽懂的客家話,而且是眾多種客家話中的“標準語”。如今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客家話播音,采用的就是梅州話。
并非擁有“標準語”,就算得上“世界客都”。我們來到梅州城內新建的“中國客家博物館”,尋覓“客都”的謎底。
入博物館大門,迎面墻上雕刻了一個大大的“厓”字。在客家話里,厓即我,厓自何處來?人們自然而然都會提出這個問題。
厓自中原來!這已早是定論。歷史上中原人的南遷,統共6次,總是伴隨著戰爭硝煙、外族入侵和種族械斗,最終主要集聚在贛粵閩交界處的這片荒僻之地。
梅州不僅是客家人最后一次大遷徙的集聚地,也是客家人走向世界的出發點。史料記載的第一位遷居海外的客家人,是梅縣松口鎮的卓滿。那是宋末之時,元兵奔襲贛粵,宋帝封江西客家人文天祥為信國公,征兵抗元。卓滿與眾鄉親響應參戰,兵敗后遠逃印尼加里曼丹島墾荒定居。他們在島上建造的中國式城堡,至今還在訴說著那段歷史。
世世代代客家人的悲歡離合,總是與保家衛國的民族大義緊密相連。在梅州蕉嶺縣淡定村人丘逢甲的展板前,我端祥許久,不舍離開。就是這位客居臺灣的晚清進士、詩人與教育家,在1895年清政府與日本簽訂喪權辱國的《馬關條約》,把臺灣澎湖列島割讓異邦之際,上疏4次、血書5次以示憤慨。隨后,這位一介書生,率領萬人的抗日護臺義軍,與日寇浴血奮戰,兵敗不得不回到老家。站在淡定村的山腳下,他寫下了那首名揚千古的《春愁》:“春愁難遣強看山,往事驚心淚欲潸。四百萬人同一哭,去年今日割臺灣。”
時至今日,臺灣的客家人,大概有了四五百;梅州的海外客屬,總數也恰巧為400余萬。在當今世界,有華僑華人的地方,就有客家人,而所有的客家人,都滿有理由把梅州當作自己的心靈家園的。
令人心醉的美麗慢城
從樹枯人擠的京城,來到濃綠空曠的梅州,立馬有種微熏的感覺。
未入梅州城,先進豐順縣城。這是個神奇的地方,過去就叫“湯坑”,在地下挖個窟窿,便有熱氣騰騰的溫泉汩汩冒出。把泉坑圍道籬笆,就是一個澡堂子,那種“天池沐浴”的美妙滋味,至今還回味在老一輩子的嘴巴里。1974年,這里利用溫泉水建起了中國第一座熱力發電站。如今,溫泉浴池、溫泉度假村在縣城比比皆是,一座溫泉度假城正在崛起。這次因行程緊張,我們匆匆而過,當地朋友大呼“遺憾”:“這里的溫泉水質好極了,你們洗洗湯就知道了。”
沿著“劍英綠道”直行30公里,路旁榕肥竹瘦,梅綠桂白,很是養眼。我們來到特色區雁洋核心區,春見茶花錦繡,夏看桐花萬里,秋觀楓彩如畫,冬聞梅海香雪。眼下雖入冬,漫山的梅樹尚未現花,但成千上萬畝的銀桂,正在播放著濃香,施展著誘人的魅力。
沿著新修的一條山道,攀至雁洋鎮橋溪村。這是個始建于明萬歷年間的古村,漫步小村,清溪潺潺,白鵝浮浮,茶花艷艷,猶如世外桃源。村中保存的圍龍屋,屬客家民居代表作,它整體呈半圓,與門坪前半圓形池塘剛好組合成一個圓,體現出客家人團團圓圓、與自然相諧的生活理念。
橋溪村古韻
我們一路看過的雁南飛茶田、客天下旅游度假區、雁鳴湖度假村、葉帥紀念園、靈光寺等一批國家5A、4A級景區。在梅州橫穿縱行,我們感覺這座1.59萬平方公里的城市,就像一個巨大的公園。行走在這樣一個大公園里,你就是勁再大腿再健,也不舍得快跑,不由自主會放慢腳步。
(記者 孔曉寧) |